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梦(第四集)

作者:于术芹 时间:2023-10-05
导读:长篇小说《梦》 连载作者:北方笑生&杏花微雨 第四集李千度初识市场  众老乡七嘴八舌木子大涛和文状元下车查看车辆。“不好,玻璃烂了!”文状元看着大涛说。一收拾收拾人是谁根一丈多长的钢筋,将大涛轿车的后挡风玻璃撞击出了一个碗口大的玻璃碎痕。一个满身污浊的老人已吓得脸色煞白手足无措。老人可怜巴巴地望着干部一样的木子大涛和文状元,身体打着个寒颤双眼闭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长篇小说《梦》 连载


作者:北方笑生&杏花微雨


             第四集


李千度初识市场  众老乡七嘴八舌


木子大涛和文状元下车查看车辆。“不好,玻璃烂了!”文状元看着大涛说。一收拾收拾人是谁根一丈多长的钢筋,将大涛轿车的后挡风玻璃撞击出了一个碗口大的玻璃碎痕。一个满身污浊的老人已吓得脸色煞白手足无措。老人可怜巴巴地望着干部一样的木子大涛和文状元,身体打着个寒颤双眼闭上,几乎倒下了。大涛见老人倒下,心里涌动着酸楚,赶紧拉老人起来,然后从包里掏出五百块钱:“老伯,这点钱拿上压压惊!”说罢,钱交给老人,即向市场而去。已到市场,商户顾客都在忙碌,人来人往络绎不绝。树上的鸟儿似乎有意在凑热闹,在掩映的枝叶下翻飞啾叫撒着欢儿。大涛找了个地方把车停下来,文状元随木子大涛顺街道往前走。这时候找个车位不难,全市也没有几辆像样的好车,车子停到哪儿,哪儿便多了一道风景。短短一截路,好几个人向木子大涛打招呼。显然木子大涛在市场是名人,文状元也感受到和有身份的人一块走路的荣耀。这大致和在局里同局长一块走路差不多,科员们见了都点头哈腰。这对于文状元来说有点虎假虎威的味道,不过狐假虎威,狐的感觉良好。陕东药市是一条窄窄的东西街道,南北对面栉比着一个个门面房。药材市场没有多大规模,东西也就一二百米长短。各门市的外边都堆放着一些草药袋子,门市里外,有的老板或者家属正扳着祖宗留下的、黑亮的药铡子切饮片。一些袋子中还放有标签,写着白叩、砂仁、公英、防风之类的药名。这些门市有的经营是纯中草药,有的则是标准的挂羊头卖狗肉,草药只是个幌子——有十几家在偷偷地卖西药中成药。文状元看着这一切感到新奇,这是一个全新的环境全新的世界。看着这些新旧不


一的麻包和蛇皮袋子,陌生的药名和人脸,流动的车辆人流,知道这就是自己以后要打交道的药市了。不过他这会儿还没有沉入到角色里,有点像参观游览一样的感受。“羊倌老朱的门市就在前边,咱们先去羊倌那儿看看!”木子大涛向文状元介绍。大涛打算到羊倌老朱那儿配货,便往羊倌门市方向走。羊倌老朱是第一批出来跑药的人,干这行已有十几年,在乡里村里和陕东市场有相当的名气。不过现在很少有人当面叫羊倌老朱了,原因也是明的,不用费脑子思索研究,因为他现在有钱了身份高了,人们对他和他的钱多了几分敬畏。羊倌的名号来由很简单,因为他户口开往大李庄之前,一直在山里放羊,庄民便在不知不觉中,采用了书本上说的修辞手法叫他“羊倌”。看来修辞手法是源于交流需要产生于民间的,而不是学生抓耳挠腮造句造出来的。现在虽然没有人当面叫他羊倌了,但是人们背着他说话的时候还把羊倌挂在嘴上,这个外号也还是流行开来。从这一点可以看出,人们并未对暴发的羊倌有发自肺腑的尊重。羊倌老朱个头短粗目光有神,虑事虽不严密却敢想敢干,有一股虎虎的闯劲和天不怕地不怕的蛮劲,这是他能够在陕东弄事的内在原因。草莽出英雄,或许这就是这个时代草莽与秀才的区别。羊倌老朱这种性格在这个特定的时代,成就了他今天的事业。不过他的功劳在事业的前期,漂亮媳妇介入生意后锥颖立现,能耐比羊倌老朱大了半截,羊倌老朱则知趣地退到漂亮媳妇的勤务和保镖的位置。漂亮媳妇经过多年与工商、药检、公安周旋,不仅征服了这些人,还开辟自己蒸蒸日上的事业,生意越做越红火。


木子大涛跨进了羊倌老朱摆满药箱的门市,身后跟着比木子大涛高半头的文状元。鞋匠哥、二饼、钻天猴、二结巴、小钢炮地光几个人见木子大涛进来,便热烈起来,笑着用语言或表情和木子大涛打招呼,虽然文状元比木子大涛高半头,但也被木子大涛闪烁的光芒掩盖了。“哎呀,大老板来了!”满口烟熏牙的鞋匠哥取笑道,脸上带着可掬的恭敬。牙齿的黑白并不影响他做生意,跑药这种生意的特点是票子说话。“哥哥,也想让我说你呢!”木子大涛一边笑着,一边拿眼看着鞋匠哥。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威力便显现了。鞋匠哥见木子大涛这样的表情,不能再往下边说了,只是“嘿嘿”地笑着。二饼也向木子大涛打招呼。猛地,鞋匠哥看到木子大涛背后的高个子像文状元,还怕看错了,又揉了揉眼睛,定了定神,确定了,真是文状元,有些震惊,喊道:“呀,牛儿也来了?不会是来跑药的吧?这么新鲜!”牛儿是文状元的小名,他们小时候是同学,习惯用这个名字。鞋匠哥一喊,门市里的所有人,都像发现了新大陆,眼光齐刷刷地向木子大涛身后的大个子文状元射去,文状元在焦点中被曝光。“我是向你们学习来了!”文状元谦虚中自信满满,微笑着礼仪大家,多少有点县里干部居高临下的味道:这并不是有意为之而是习惯。文状元也并未在意鞋匠哥和大家的惊讶,这会儿他公务员的优越感还在。“千度哥也加入我们的队伍了,我们的跑药游击队又壮大了!”木子大涛向大家介绍,像郑重地发布新闻,饱含着尊重。“千度哥,你啥时候来了?”钻天猴语气亲切而且还叫了“哥”,既暗含了亲戚关系又表达了尊敬。“呀,文状元来了,你可是稀客,赶紧里边请!”漂亮媳妇笑着招呼千度,脸像盛开的桃花,“他们都是常客,你可是个稀罕人!”漂亮媳妇直接喊了文状元,但是人们并没有感到不妥,因为她是“嫂子”身份,又是个漂亮女人,对与不对人们都会包涵,况且“文状元“三个字叫得这么温柔和亲切。千度听漂亮媳妇对着这么多人叫他文状元,脸有点红:他弄不清漂亮媳妇是褒奖还是讽刺。但是看漂亮媳妇笑得阳光灿烂,千度断定她决无蓄意冒犯之意,便红着脸笑着:“不用不用,嫂子你忙,嫂子你忙!”千度用流利的普通话赶紧回答,这普通话也昭示了文状元的素质层次。“文状元这回可落后了,老同学不是来跑药的吧?”鞋匠哥仍在惊异里,这句问话是在进一步求证,仿佛木子大涛刚才的宣布是一句玩笑。鞋匠哥也喊开了“文状元”,话里多少有点讥讽的味儿:当年鞋匠哥对文状元有酸酸的仰视,即使在刚才见面前,他对坐机关的人也还有几分敬畏,不过这会儿见文状元自降身份也来跑药,才觉得和自己身份成了平级,便放肆一回。“文状元会来跑药?我不相信,这都是土包子没文化人干的活,国家干部会来干这?”酒糟鼻二饼也涮开了文状元。笑面之下藏暗箭,江湖险恶谁晓知。文状元还没有回答鞋匠哥的话,又受到了二饼的揶揄,从这俩人不阴不阳的话里感到有点不尊重,便压制着不满回敬道:“俩老同学,不圣蛋(1)了,挣了俩钱就烧不及了!”文状元话味明显,用语也不文明,低沉的声音像打闷炮。鞋匠哥二饼也听出了语气,便嘿嘿笑了,到此为止吧,毕竟文状元也非等闲之辈,未必不会后来居上!他们对文状元还是有几分敬畏的,自己只是早来了几年而已,


占了学习不好考不上大学的光!于是鞋匠哥和二饼收敛起来,恢复对文状元原有的尊重。“说是笑话,隔天到我那儿玩啊,我请你吃饭!”鞋匠哥换了姿态,还有一个原因——文状元毕竟是西洋妞的男人。鞋匠哥和文状元说话,心里还装着西洋妞。“隔天咱俩请客欢迎老同学,咱们喝上几杯!”二饼的话比鞋匠哥的话更积极,好话又给鞋匠哥分了一份。这就是闯江湖人的应变能力,二饼发挥得很极致。


至此气氛又正常了。


木子大涛见该收场了,便转换了话题高喊着嫂子,叫看他的计划,说抓紧整,


一会儿还要送货。几个人一听说叫看计划,便向木子大涛挤搡过去,一看全是好品种,量又大,都又在嫉妒中恭维起木子大涛来。
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
(1) 圣蛋:(方):爱显摆、爱表现,逞能的意思。


钻天猴见木子大涛说话了,知道够一锅了,便问木子大涛:“外边冷不冷,今天刮风可不小呀!”钻天猴没话找话,用这种方式同木子大涛套近乎,其实外边也没多大风。不过从表情看,钻天猴今天并不是来闲逛的,像有心事:他本来是要同羊倌老朱摊牌的,见人多没吭声。


“不冷不冷,还出着太阳呢!”木子大涛笑着回钻天猴,很有礼貌,并没有太在意钻天猴脸上蕴含的信息。显然,钻天猴对木子大涛的回答很高兴——自己能和木子大涛这样有身份的人聊天,并且木子大涛回答的很亲切很郑重,说明自己也有了一定身份。“大涛兄弟这计划真厉害,恐怕能挣十几万!”二饼恭维。不过也是真话,都是内行,一看计划便能估约出利润。二饼满脸含笑地瞅着木子大涛,又耸了耸酒糟鼻子,意即:真厉害。可以看出,这“真厉害”发自内心,没有半点敷衍和戏谑。“哪有你的计划好,你上月那个计划挣了二十多万都不说?”木子大涛笑着回应二饼。上个月二饼那个计划挣了十八万,大涛见过他那计划。在这个时候提二饼上个月的计划,是对二饼的另一种形式的表彰——二饼也像吃了块糖似的。天生推销员,何用上大专!生存是激励,城里逗你玩!鞋匠哥二饼都跑了十来年药了,大致和木子大涛的资历差不多,都是经过药界风雨的。鞋匠哥二饼一九八八年出来跑药,都在陕东市买了房子买了车。他们买房的那阵儿,市内商品房才三四百块钱一平。大李庄这一帮子人是漂亮媳妇的常客。漂亮媳妇芳名叫江菁,不过多年来已经没有人这样叫她了。因为她身材苗条脸蛋好看,背地里都叫她“漂亮媳妇”,当然当


面的时候都笑着称她“嫂子”。漂亮媳妇也知道老乡们这样叫她,她也不嗔不怒暗自笑纳,她觉得这是对她美貌的褒扬。漂亮媳妇对老乡们很客气,既能婉约也会豁达。婉约一面可见漂亮媳妇同老乡们说话满脸含笑,眉目有情,完美地表现着女人的柔美;豁达一面便是,平时同老乡们说话也是球了蛋了,言语豪爽,和老乡们没有距离,大家和她也是嫂子长嫂子短的称呼,药价上对老乡们也颇实在,能让则让,能低则低,宾主关系很是融洽。再者像木子大涛鞋匠哥二饼,在跑医院的人中也是数得着的生意,卖货量大,有经济实力,自然也是门市老板的座上客,少不得老板还得向他们说上几句恭维话,漂亮媳妇更是高接远送。钻天猴同鞋匠哥二饼相比,资历还差着辈分。钻天猴的学名叫李天光,钻天猴是上学时小伙伴给起的绰号,其绰号的依据是钻天猴高挑的个子,和尖嘴猴腮的面部特征:既有瘦高之意,又有猴儿相。没想到这外号的生命力强大,竟直淹没了大名,“钻天猴”一直叫开,名扬天下了。钻天猴最大的特点是衣着整洁,头发黑天白日老是油光发亮,高挑清瘦的个头,看上去很年轻。和钻天猴一块坐着的是二结巴和地光。地光是钻天猴的弟弟,兄弟俩一个“天”一个“地”。地光个头不高,人称“小钢炮”,左脸上还有鸡蛋大一块灰褐色胎记,胎记靠右的边缘位置还长了几根红色的毛。和钻天猴相比明显龌龊,地光暂时给钻天猴打打下手。二结巴是钻天猴的堂弟,年龄比钻天猴小两岁,面相却显老,长一张太阳恩赐的脸,两只厚眼皮看上去有点眯缝,右腮帮子上长了一个黄豆大的棕色瘊子,看上去有三十多岁的样子。二结巴的大名叫李天明,上边有一个姐姐,排行老二,说话有点结巴,人称二结巴。来陕东市才三四个月,就一个小口,挣了万把块钱,暂时和天光地光兄弟一块住。木子大涛扫视了一圈不见羊倌老朱,要是他在,早破着喉咙喊开了,便笑着问漂亮媳妇:“俺哥呢?”漂亮媳妇两眼放光对木子大涛说:“他出去办点事,一会儿就回来了!”那表情像红楼梦里王熙凤同贾宝玉说话。羊倌和小英子一块出去了。 小英子是漂亮媳妇的内侄女,才十九岁,长得像漂亮媳妇一样漂亮。老乡们怀疑羊倌和小英子俩人有某种关系,于是有些议论。时间长了,慢慢地人们也不操这闲心了,最终只剩唯一一个人,对他俩尚未证真的暧昧心存妒意,这个人就是钻天猴。老乡们都在漂亮媳妇的门市里说笑着。大李庄这些跑药的老乡大致分为两类。一类是开门市的。开门市就是在市场租个门面,从安徽太和这个全国最大的医药市场进货,然后批发销售,在市场当老板,等上门客,守株待兔。这需要有大的本钱,没经济实力做不了这种生意。漂亮媳妇属于这第一类。第二类是做医院的。这类人不需要啥本钱,取来计划可以用现金或赊账的方式,从市场老板处提货然后送到医院。他们的难处在于,必须走街串巷找医疗单位联系业务。大李庄多数跑药的属于这一类,如木子大涛鞋匠哥二饼等人。这类人也很容易长成大树。开门市等的是上门客,没有主动性,而且本钱大,不是谁想干就可以干的;跑医院的则不需要条件,只要能取来计划,和医疗机构搞好关系,增钱像流水一样,像大涛的关系医院,已连续送货送了十几年,月月有计划,财源如滔滔流水,所以更容易兴旺发达。鞋匠哥二饼也是这样兴旺发达起来的。木子大涛这点货很整齐,都是成件的,品种也不多,很快货就备齐了。装车。送货。交货。木子大涛和文状元交完货,从医院出来已是下午五点。木子大涛对文状元说:“中午也没吃好饭,晚上到家去,叫梅梅好好做点饭吃!”“梅梅”是木子大涛对媳妇的爱称,叫习惯了,也不避讳文状元,喊起“梅梅”来内心充满温馨与幸福。文状元也知道他的“梅梅”指的是谁,也对“梅梅”充满尊重,道:“不用不用,我不往家里去了,我到岳家屯跟大龙们先挤一夜黑儿,明天再找地方。”长脖大龙在村里和文状元家是隔壁,熟悉。“今晚就住在我那儿,我那儿还有一个室空着,有处睡。”大涛很诚恳。文状元毕竟有些素质,木子大涛有家有口,自己一个大男人,又和人家没有亲缘关系,在人家里住不合适,便死活不肯。木子大涛又好说歹说一阵,文状元一定不去,木子大涛见文状元态度坚决,便同文状元在药市附近吃了饭,开车把文状元送往岳家屯。几个人见文状元来跑药,从心眼里感到新鲜。文状元在这几个人眼里还是有地位的,居然也来跑药了。他们也弄不清这是高成了还是低就了,只觉得这世界真奇妙。相互问过之后,大涛告辞走了,钻天猴笑对文状元说:“千度哥,你刚出来,有啥事你说,我们帮你!”长脖大龙和二结巴见钻天猴这样殷勤也不甘落后,都重复了钻天猴话的意思。文状元见他们这样热情,便向他们请教如何跑药。他很虚心,甘当小学生。“你们现在一般让利多少?”文状元向他们讨教。几个人面面相觑,谁也没有回答,末了钻天猴接话道:“这也说不来,有的高有的低,这没啥定数。”钻天猴和文状元媳妇家有点老亲戚,不想让文状元冷场。但显然文状元并没有看出几个人的心理,同时向几个人问这样的问题大家不好回答。刚见面不要单刀直入,先大家拉拉家常,加强加强感情做做铺垫,该多好呀!“最高给多少?”文状元追问。长脖大龙二结巴把目光都又投向了钻天猴:一是因为他和西洋妞家是亲戚;二是钻天猴比他俩大两岁子。钻天猴见他俩把任务交给自己,便强打精神玄乎地说:“这不好具体回答,一个品种一个样,像感冒通收回三毛钱成本就卖,你算一下这是多少,百分之七十多让利!”钻天猴一句话,把文状元弄的晕晕乎乎,钻天猴们给百分之七十多让利,自己咋给人谈,给人家多少,百分之七十都给人家,这不是没有利润了吗?


“你现在有几个口儿?”文状元穷追不舍,在疑惑中又问了另外一个问题。钻天猴简直没法回答文状元的问题,很少有人这样问。这像瓜田李下专让人起疑心嘛。“好几个。”钻天猴这样回答了,类似外交词令。长脖大龙见文状元抠着问,觉得文状元太幼稚:县里干部哩,咋连个孩子都不如呢,怪不得升不上去!“对,我刚来,不知道哪些口儿是你们的,看万一跑重(1)了不好看,你们说说,哪些是你们的口儿,我就不再去了。”文状元口气诚恳,而于在场的几个人看来,却像强盗把手伸向自己的口袋抢金币。几个人谁也没回答他这个问题。长脖大龙怕太尴尬,说:“千度哥,你也不用这样问,别人也不会对你说,你想去哪儿跑就去了,撞住谁的口儿就有人给你说话了。”文状元有点疑惑不解,觉着自己是好心好意,这些人都怪见外。文状元的这种问法前几年也有,一般也都说。后来谁也不说了,人人都戒备森严。因为有几回事儿,都是对方知道了口儿才去戳的。后来竟成一股风气,听说谁跑了一个新口儿,一轰儿戳去了,因而撑口的事儿屡见不鲜。今天对着说好听话,看着又亲又近,明天弄不好在口上就碰上了,最多是脸红一下,便转为不青不红走了。渐渐地老乡们都避开了这些敏感话题不谈了,以免怀疑是在刺探情报。大概商场和官场一样,以不同的方式体现着人心叵测。文状元见几个人如此态度,知道可能自己的问话存在某在某些问题,虽然这会儿还弄不清楚问题在哪里,也不再虚心请教了。他自己把这看作是跑药的第一课,以后在实践中慢慢体味吧!


官场商场自不同,


好好体会慢适应。


若论文化差别大,


若论世故未必中。


在一块坐着,就要闲话,大家都不说话了,便是不正常,便像发生了啥事一样,你看看我我看看你,寻找是出了什么问题。二结巴天明见一时静下来有点尴尬,便问千度:“嗯,千度哥,你、你出来是咋


弄的,是留职停薪还、还是请假?”二结巴这话问的亲切,虽然不连贯,却打破


了这寂静。文状元见二结巴这样问,精神缓了过来,滔滔地说起来:“我不算请假,也不算留职停薪,算偷着跑出来的。名义上指的是病假,其实是个幌子。局长说你悄悄地走,别对别人说,人都知道了,我就不好保你了,这就出来了。”文状元这几句话,基本和在木子大涛家说的一样。他初来陕东,老乡们见了总要站着或坐下问问情况,以尽老乡之谊。问到这个事儿,文状元总是眉飞色舞地说着这几句话,在标榜着自己同领导的良好关系。可是这里边有一个问题——大家
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
(1)重(Chong):重复。


可能已经看出来,他并没有遵从局长的嘱咐,已经“对人说”了。而且这“对人说”给他后来处理与老乡的纠葛,造成了严重的被动和威胁,是为后话。这天晚上,李千度就歇息在了长脖大龙这里。


 


 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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